贝浩登(上海)欣然宣布举办展览“灵魂的颜色”,这是艺术家傅饶与贝浩登合作的第一次个人展览。
傅饶的画作如同色彩翻涌的海洋,每张画布上都有一段崭新的自由独白随颜料而流动。对绘画传统的熟稔援引交织其间,透露出这位出生于中国、曾接受中国古典山水画与书法训练的艺术家对德累斯顿及欧洲过去四百年间艺术史的深刻理解。事实上,现今几乎没有什么东德画家能像他这般真挚地研究德国和欧洲绘画,倾心于其之多样、大胆与美丽,并以他独有的方式进行赏析和借鉴。
傅饶或许是最后一批仍然渴望从自身所处的环境中汲取智慧、守护所学,并通过个人绘画语言与世界分享这些知识的传统主义者之一。我们不难发现,无论是在德累斯顿还是在他处,如今的青年德国艺术家对本土文化之丰富知之甚少,也缺乏敬意,他们更倾向于迎合艺术市场的浅表趋势和美国东西海岸的学院话语体系。反观傅饶,他不断从传统的脉络中采撷遗珠,引用、解读、共情,而后分享自己对其他画家作品的体会,借由对话般的色彩结构传递视觉印象。
傅饶将自己置身于令他着迷,又挑战并激励着他的国际艺术图景内,以自觉自主的方式回应关注。在他看来,德国博物馆、尤其是德累斯顿博物馆内源自全球各地的艺术宝藏是一种公共文化资源—— 2002至2010年间,他曾于德累斯顿造型艺术学院就读,从此一直在当地居住。
他尤其钟爱钻研群体场面和人物的排布。这既令人想起欧洲巴洛克时期,也指向二十世纪之初。近期创作里,以老彼得·勃鲁盖尔 1567 年作品《农民的婚礼》为灵感的《市集》(2024)、《夏夜II》(2024)和《婚宴》(2024)都是生动的范例——不过,傅饶在此描绘的是灾难,而非庆祝的宴会。《巴洛克幻想》(2024)中,他翻转阿尔布雷希特·丢勒 1514 年版画作品《忧郁I》刻画的经典寓言人物形象,以此渲染画面的戏剧性。
在傅饶笔下,那些形体组合与群像似乎往往被宿命般的行为所束缚。他们的举动像是受到了阻挠,只因色彩和形态的波动而被赋予了生机。傅饶于多件作品中展现了理想与现实的对立,揭示了历史与当下所塑造的人和世界的嬗变与矛盾。萦绕于这些场景中的情绪不一而足,或浪漫,或田园牧歌,或哀郁。群像的凝缩映射着禁锢与绝望。从德国或欧洲受众的视角看来,那些酷似洲际偷渡场景的画面使人心生悲凉。
流动的自由与被框限的群体动能形成冲突,在傅饶极富张力的标志性色彩中得以凸显。他用色彩的光辉照亮令人焦虑的日常,使他的画作在绝望的现实中仍显得充满希望。他对色彩的运用成为了预见灾难的盔甲。他的画作拒绝屈从。以画面有如一场颁奖典礼的《兰花夫人》(2024)为例,这幅作品本身即是对绘画的礼赞。在援引法国文化符号的同时,它凭借色彩重塑世界,流露出世界主义者的笃定。
更偏重抽象的《面具骑士》(2024)同样引人瞩目。这幅画作激情满溢,笔触充满力量和能量,既与二十世纪初以德累斯顿为中心的绘画传统息息相关,又与抽象表现主义的种种离心力紧密相连。傅饶所描绘的画面凝集于色彩之中,赋予其魔法般的吸引力,令其因神秘之美熠熠生辉。纵使日日揣摩,也无法削弱它们对观者施展的咒语。
撰文:克里斯托弗·坦纳特,柏林Bethanien美术馆艺术总监
翻译:唐灵轩
Born in 1978 in Beijing, China
Lives and works in Dresden, Germany
德累斯顿是一座传统意义中的“画家之城”,而傅饶是其中唯一一位中国艺术家。他在萨克森新表现主义中植入的元素犹如鲜活细胞的疗法。他对绘画材料的实验以及创作中包罗万象的灵感来源——从中国山水画到“魔幻三角”:爱德华·蒙克,彼得·多伊格,丹尼尔·里希特——一切都体现于他纯粹的色彩表现力。自2019年以来,傅饶在实践中实现了自己独有的表达形式。傅饶遵循中国绘画的技巧,以色彩赋予画面强烈的氛围。传统书法的影响与色彩和人物绘画的结合,逐步占据整个图像与空间;他的绘画揭示了一种新的风格,一种极具穿透力的绘画语言,他试图用广阔的绘画技法和类别即以最广泛的普世的图像连接人类的共鸣。傅饶向我们揭示了我们与世界的距离并不遥远,而是能够完全本地化和即时化的。他的创作中不再体现有关“他者”和“我者”的区别,这是因为,在他的作品中两者已然不再存在;或者更确切地说,从来没有一种文化可以在与他人隔绝和隔离他人的情况下产生。傅饶的画作与其说是在谈论文化间的差异,不如说是在探讨当下关于跨文化的议题——傅饶在广阔中起航,开始独自穿越色彩海洋的伟大航程。